[戲劇] 《開心鬼》

我不明白──

  走出劇院時心裡想的詞是「Finally」。

  十月是劇場大拜拜，以今年來說，十月總共就看了十七齣戲，平均每兩天就看一場，難怪我會呈現這樣一個被轟炸致死的狀態。而，雖然我看了這麼多，但錯過的一定還是比看到的多，我決定以後不要再為了錯過戲而遺憾，吃的太撐會讓味覺跟享受通通不見，而這也許就是我現在的狀態。

  所以說對於《開心鬼》的無奈也許有些欲加之罪，但我走出劇場的時候真是覺得好沮喪，演出的現場氣氛相當好，而我卻覺得更加沮喪，我沮喪的是──為什麼我這麼難取悅呢？

  《開心鬼》（Blithe　Spirit）是綠光世界劇場的系列作品，往往精選國外名作翻譯並搬演之，演員也通常是台灣寫實劇的一時之選，是我近年來（少數）會持續進劇場的系列作品。但今天看完之後，卻認真的覺得，對世界劇場的「信心」應該要好好的收一收了。

  會有這種心態，最主要的原因是覺得這系列已經「譁眾」的過了頭。劇團明白觀眾想要什麼笑點，所以就放任自己停留在那樣的高度；而所謂的「一線」演員也不見其嚴謹的態度，今天晚上的演出，鄧安寧至少落詞了三四次，或是明顯被觀眾看出來在即興，楊麗音也完全的面向觀眾了，不斷的耍寶，耍到劇本都不見了還在耍寶。姚坤君跟朱宏章的表現好些，至少還在劇本的框架裡，不至於太脫線演出：姚坤君的台詞明顯經過消化吸收，也有收有放，情緒落差明顯、朱宏章則是在下半場的「亂仗」當中維持冷靜，盡力拉住楊麗音的炫技和梁菲倚毫無落差的高音頻轟炸。

  對我來說，上半場的敘事結構至少是清楚的，故事在往前走、導演和演員沒有花太多心思在「逗觀眾笑」，有節制的好笑讓主軸還維持在一個高檔，雖然鄧安寧和杜思慧飾演夫妻的表現完全被朱姚比下去，但反正主角是誰很明顯，故事也順暢的發生。但到了下半場，卻完完全全的失控了──導演是否太過於放任這些演員的即興？或者太過於信任演員的魅力？每一件小事都放大處理，用力的大聲叫囂、吶喊、鬼吼鬼叫，當每一個拍點的力氣都被用足的時候，觀眾真的會感到非常疲累，至少我就是。而過於放大的每一個情緒，所犧牲的就是劇情的順暢性，包括嘉萱（姚坤君飾）的死、靈媒（楊麗音飾）怎麼發現屋裡的鬼魂仍就陰魂不散等都交待的非常草率。

  而，顯然導演在下半場已經幾乎放棄了要好好說一個故事，而任由一票「厲害」的演員在舞台上群魔亂舞，玩的瘋也好、玩到忘詞也罷、玩到觀眾都快要忘記劇情在哪也無所謂，就是一個歹戲拖棚的失控面貌活生生的呈現在觀眾面前。而我們只能任由台上的演員不斷不斷的轟炸、不斷不斷的激情淹沒觀眾。我幾乎要分不清這是鬧劇還是喜劇了。帶著滿滿的疑問走出劇場，這齣戲真的需要三個小時嗎？這齣戲真的只有這樣嗎？這齣戲真的沒有失焦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擁抱觀眾」的意圖如此明白的被書寫在舞台上、不明白為什麼演出這麼不知道「節制」、不明白用力過度給我帶來的反感怎麼會如此強烈、更不明白我曾經最喜歡的世界劇場怎麼會變成這樣……

  但，我最不明白的還是，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