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3日 星期四

[戲劇] 《懶惰》(禾劇團)

《懶惰》究竟「懶惰」了嗎?




  如果我說《懶惰》是一齣很「懶惰」的戲,那真的是很過分的一件事情。

  因為無論就演員表演詮釋的水準、導演走位調度、或者燈光音效舞臺設計層面來說,它都是完成度非常高的一齣戲,也都是絕對用心的一齣戲。

  但我還是要很過分地說他「懶惰」了。

  而這個「懶惰」的定義,是完全源自於劇中對於「懶惰」的詮釋。懶惰是安於現狀、是努力的服膺於社會現實、是追求資本主義下的財富階級、是無可無不可的冷漠、更是了無新意的重複、重複、再重複。

  對我來說,《懶惰》所充斥的是拼貼的批判。出獄後的男孩(王肇陽飾)無法融進社會的格格不入,像極了《計程車司機》裡經歷戰爭洗禮,再也走不進人群的疏離生命。年輕的業務員女孩(彭子玲飾),在辦公室打了一通又一通的電話、平板的語氣、了無新意的推銷方式、錯置的姓氏、出差中的客戶、被上司嫌棄業績不夠以及無數通被掛斷的電話,怎麼看都和《奪命金》中出走的何韻詩如出一轍。而重考了好多次的男孩,拼命地想要對人好、拼命地信仰努力,卻終究是只能惱羞成怒地面對付出與回報的巨大落差、並認清自己就是邊緣人的命,這樣的議題,在許鞍華《天水圍的夜與霧》中,也早就說得不能更清楚了。

  剩下的呢?是富士康血汗工廠跳樓事件、是都更案、是充滿剝削的便利商店打工仔、是貧富兩極的消費方式、是貧乏而一再重複的話語……

  但如果,這些我都知道了呢──

  我所疑惑的是,劇場呈現這些不公不義的社會現實的手法,難道就這樣了嗎?我知道男人(黃民安飾)一次一次的把椅子拉開的疏離、知道燈光一轉之間生命如同機器人的一再重複自我、知道醫院如監獄的刻意燈光、知道每一次機械化的開門、打卡以及缺乏個體性的生命狀態、知道買賣的愛情關係、知道那些大怪獸們正侵擾著我們的生命,然後呢?

  我的失望正在於《懶惰》很努力,很努力的安全、很努力的工整、很努力的平衡、穩重以及無意外。我的失望也在於《懶惰》實在沒有給出新的東西,那些困境我們都知道,但是一再重複困境,並不是走出困境的方法。

  所以我說,《懶惰》如同前後呼應般地,展現了一場「如何懶惰」、「如何因為太努力而招致懶惰」的示範,而這究竟是刻意為之的展演,還是太努力於是也陷入命題的窠臼,就留待觀眾自行解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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