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幾年來,紀錄片在台灣作為一種社會關心的方式已漸成形,拍攝者以紀錄偏鄉、弱勢的方式為切入議題的方式,並透過影像呈現這份關心,並透過院線的映演,讓更多民眾有機會也觀察、分享甚至參與這份關心。
而《縱行囝仔》的關心在於以「都市人基金會」為中心,其所主持的兩種活動,一者為長期提供的「共生家庭」計畫,提供逃家少女、單親失依的青少女一個像家一樣的庇護場所。另一者為每年暑假所舉辦的「28天共生營」,開放給孤兒院兒童、或背負著各種不同故事的青少年一種壯遊的可能。
而《縱行囝仔》作為一種建構式的紀錄──提供觀眾一個理解「都市人基金會」所作所為的紀錄──,很難得的是,他並不要求觀眾全面認同都市人基金會的做法。於是,在紀錄片中我們看到一些掙扎與爭執,觀眾可以選擇認同或不認同都市人基金會的做法,但重點是我們看到了他們正在努力做一些事。我印象相當深刻的是逃家少女說著一開始來到這裡很開心,但久了之後會有壓力,會覺得自己仍不屬於這裡;又或者共生營訓練期結束,正準備要上山之際,有孩子得了中耳炎,但經過一番考慮,他最後還是一起踏上了旅途。這些「作法」,在局外人如我眼中,都呈現了一種「選擇」,一種「那可能不是最好的」但「那是一種選項」的方式。而我認為,提供這種不權威、並不全然認同基金會的觀點給觀眾,正是這部紀錄片最珍貴的地方。
然而走筆至此,仍舊要重述的是,我非常佩服都市人基金會的所作所為,他們開放自己的家庭,並為這些受庇護少女提供二十四小時的照護;他們年年舉辦共生營,帶著各式各樣的孩子挑戰自我,讓孩子透過登山、溯溪、攀岩等等會感到「危險」的經驗,教會他們珍惜生命的可貴。而這些他們所付出的努力中,更被紀錄片所關注的是「徒勞」,儘管為這些少女付出了這麼多,逃離他們的關心的依然所在多有,儘管用了各式各樣的方式去激勵孩子,但他們自己放棄自己的,也從來沒有少過。儘管這些挫折的幫助經驗在都市人基金會層出不窮,但他們依然執著地相信著「救一個是一個」,並繼續分享與擴大他們的關懷。因為,生命中有許多事情不能選擇,例如誕生於單親家庭、面對父母的離異等等,但生命中也有許多事情可以選擇,例如看見社會中並不順遂的生命對伸出援手。而這些熱情,在蘭嶼的風景、南湖大山的日出以及陳建年的歌聲中漸漸浮現,也在孩子們從冷漠到相互扶持、從不怕死的玩命到決定好好面對自己的畏懼,在一些小小的成就感之中,鼓舞著這些少年、也鼓舞著都市人基金會,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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