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3日 星期五

[戲劇] 《明年,或者明年見》


演出:楊景翔演劇團
時間:2015/3/12 1930

《明年,或者明天見》是非常有企圖心的作品,不只在劇本上一口氣結合了《明年此時》和《備忘錄》兩個風格差異甚鉅的作品,在演員上也打出非常厲害的劇場明星牌,莫子儀、謝盈萱、高英軒和蔡佾玲打滾劇場、跨足影視多年,表演資歷完整、經驗豐富;此外,在宣傳手法上也甚費苦心,「半臉」的宣傳品亮眼,舉辦公開彩排累積口碑,並在「租越久越便宜」的水源劇場以單一劇目長演三週。整體來說規劃細緻、高規格,一手好牌才亮出,就在劇場觀眾間口耳相傳,成為非看不可的一場演出。


回到作品,編導楊景翔選種兩個劇本,在結合手法上以《明年此時》作為主體,《備忘錄》則盡量去配合《明年此時》的結構,導演並設計讓《備忘錄》的女主角成為《明》戲男主角的女兒,兩戲規律地交替穿插。然而,以結果來說,我認為這兩個劇本的結合結果並不好,原因如下:一、《備忘錄》配合《明年此時》的尷尬處境。二、兩劇本映照並存,但並未得到兩個劇本的互文。簡單來說,就是我並不能從演出中理解為什麼這兩個劇本要一起演。

不如先回過頭來看看《備忘錄》這個劇本。《備》是法國劇作家卡里耶爾的作品,台灣的譯本收錄在唐山出版社《雙人派對》一書中。《備》是一個還蠻詭異的劇本,這個劇本最困難的地方,是要如何讓觀眾在女主角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行為後仍接受她。陌生女人進入陌生男人的房間,蠻橫地說自己要待在這裡,本來就是不太生活、不太寫實的設定,但如果演員表演恰當、導演調度得宜,這個荒謬又神秘的劇本依然可以吸引觀眾暫且放下一切的不合理,而心甘情願地跟著導演釋出的一點點線索漸漸追索下去的,最後,甚至可以拋棄一切對劇情上「合理與否」的追求,純粹的思索關於愛情的價值觀。

而《明天,明年見》最最可惜的地方,也正在於編導為了追求兩個劇本的實質聯繫──《備忘錄》的女主角是《明年此時》男主角的女兒──而犧牲了《備忘錄》劇本最純粹的荒謬感。《備忘錄》不僅只成為了《明年此時》的附庸,更在配合《明年此時》的強烈寫實感之際,喪失了其荒謬性的魅力,而反而引著觀眾去追求被編導「合理化」、「寫實化」的《備忘錄》。

我想,若是兩個劇本能夠彼此映照的很好,那在兩個劇本毫無實質劇情關聯就可以毫不重要,但若是不能夠互文的好,而只是在設定上追求兩個劇本的聯繫,倒顯得有點畫蛇添足。又或者在說得直接一點,在Zoe不再為了追問愛情的本質、不再為了找尋拋下他的愛人(而是為了她的父親)來到這個場域時,《備忘錄》就已經死了。於此,《備忘錄》女主角所追求的愛的本質,所抗拒的其他貼在自己身上的標籤,兩人強弱勢關係的轉變,情感拉鋸和主導權力暗喻的這些事情,也都不重要了。因為,《備忘錄》已經只能是《明年此時(下)》了。

但是我們能不能暫且忘記這是兩個劇本所重寫組成的新作呢?當然可以,但是我們勢必就會更渴望的想知道A線(莫子儀和謝盈萱)和B線(高英軒和蔡佾玲)之間的關聯,而這種時候,光是「女兒尋父」的設定自然也就不能滿足。所以無論從「重寫」或是「新創作」的角度來看,劇本的確都無法滿足我。

當然,劇場的演出還是好看的,尤其莫子儀和謝盈萱的表演非常精彩,細膩的年齡成長與設定漂亮的生命難關,《明年此時》的在地化顯然成功;而另一邊的高英軒和蔡佾玲受限於劇本的缺點,又被迫和莫/謝精準的表演相提並論,不夠好看實在也是非戰之罪。總而言之還是回歸到設定,編導在演出告終之際仍沒有辦法說服觀眾「為什麼是這兩條線」、「為什麼是這兩個劇本」,成為這個劇本一手好牌就無法通吃的最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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