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渝水:《金子》、《花木蘭》
巴山渝水是重慶傳統戲曲的來台展演活動,地點在我痛恨的國父紀念館,活動其實也就是統戰的一部分,但衝著免費還是去看了。川劇團團長沈鐵梅剛得了三度梅,政治意識再怎麼濃厚都暫時當成另一回事,還是該去聽一下大師。
《金子》改編自曹禺的《原野》,但整齣戲看完,卻只感受到兩百年前易卜生的鬼影幢幢。劇本的漏洞百出,根本沒有要說好一個故事的企圖,從頭到尾最大的戲劇動作就是「復仇」,但為什麼要復仇,「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觀眾看完整齣戲依然一頭霧水。
劇本就是如此缺乏鋪陳,而直接把戲劇性推到最高點,灑狗血式的讓演員由外而內的大聲哭鬧、喊冤,外與內之間沒有連結,觀眾並不知道「為什麼」,然後情緒就直接被迫要進入激昂的狀態。
再者場地狀況百出,劇團為了省成本幾乎只帶了最基本數量的演員,導致原先有力的群眾演員全成了配唱帶錄音播出,配唱帶就變成主角要隨時注譯音樂的播放,原先是配角配合主角、配合演出情緒、配合現場氣氛,結果全反了,變成主角不能專心唱,而要時時注意配唱唱到哪裡了。
國父紀念館的喇叭真的爛到想殺人,沈鐵梅三度梅的嗓子高亢無比,但在音響效果不斷破音的狀況之下完全感受不到這個梅花獎怎麼得來的。沒有唱功可以聽、沒有劇本可以看,整個演出就變成ㄧ場災難。
兩天後演出的「雜技劇」《花木蘭》就好的多,整齣戲完全襯托出中國大陸的優勢──成熟、扎實的基本功。雜記劇的演出只有最少份量台詞,同時也完全沒有唱詞,就是用「功夫」來展現花木蘭從軍的氣勢磅礡。
當台詞缺席時,音樂成為決定戲劇走向的關鍵,除了開場的背景音樂不慎喜歡之外,其餘的音樂都恰如其分的襯托出了該場的情緒。開場的背景音樂是否需要存在相當值得商榷,因為場上已經有震天嘎響的鼓聲,再加上背景音樂反而會削減鼓聲原有的震撼,聲光效果不再是加乘反而是減分。
「花木蘭」作為文化符號則是相當清楚,透過花木蘭來講從軍報國也是一點都不尷尬,我們彷彿閱讀〈木蘭詞〉,也跟著感染了一些熱血沸騰的情緒。相較於《金子》試圖把易卜生的背景設定「移植」到中國、試圖在中國的背景設定之下再現「父債子還」命題的尷尬,《花木蘭》的選擇清楚而且順暢許多。
不過若要挑剔的話,我會說美感是一回事,技術則是另外一回事。《花》劇技術上無可挑剔,但這樣高超的技術並沒有在每一幕都達到美感的推進。我最感動的是月光下將軍和木蘭談情的段落,利用綢緞技術,將兩人從若即若離的探問,到信任彼此的結合,美感與技術達到統一,不再是炫技,而是融技於情/劇中,兩人情愛表露無疑,成了整齣戲最亮的ㄧ個點。
這齣戲不斷的展現見樹又見林的美感,大量的特技、人群堆疊讓戰場上的激昂情緒都被帶起,我想這是對岸絕佳的優勢,要如何在戲劇演出上善用而不濫用,就是要考驗導演的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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